
发布日期:2025-07-19 10:08 点击次数:115
当贾平凹笔尖流淌出的西安拾荒者故事即将以电视剧形式登陆央视八套,这本该是文学与影视的完美联姻。但《高兴》尚未开播便深陷选角争议,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关于文学改编底层逻辑的深层讨论。
选角争议成为导火索并非偶然。白宇帆饰演的刘高兴本应是操着陕西方言、浑身沾满市井气息的草根人物,然而,《我在他乡挺好的》中都市精英形象所呈现出的底色,与《山海情》里西北农工的那种真实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在预告片中,皮肤被刻意涂黑,衣衫也被刻意做旧,然而,这反倒使造型与演员气质之间的割裂感愈发凸显。这种撕裂折射出选角标准的错位 —— 当市场号召力与角色契合度产生冲突时,制作方往往选择前者的安全牌。
改编调整更触及文学改编的深层命题。于文文饰演的女主角从原著中的失足女蜕变为音乐教师,这个看似正能量的改动实则抽离了原著最锋利的社会观察。贾平凹笔下妓女孟夷纯与拾荒者的情感羁绊,承载着对边缘群体的人文关怀。当这种尖锐的社会关系被置换为更具普世价值的爱情叙事,改编剧在规避审查风险的同时,也消解了原著直面现实的勇气。
方言元素的弱化同样值得深思。原著中流淌着的陕西方言,绝非仅仅是一种语言外壳,实则是渗透着秦腔秦韵的文化基因。当五富用关中话吼出的 "额是长安人" 变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丢失的不仅仅是语言特色,更是人物扎根于土地的蓬勃生命力。这种文化符号的式微,暴露出影视改编过程中对地域文化保护的漠视。
但争议背后暗藏着转机。导演王伟在《白夜追凶》中展现的叙事功力,编剧王三毛团队在《山海情》里实现的文学影视化成功案例,这一切都预示着该剧或许潜藏着突破性的改编手法。当镜头聚焦于西安城墙之下的市井烟火时,当拾荒者的三轮车穿梭在真实取景的街巷,这些诚意或许能构建起新的审美维度。播出后能否让观众忘记选槽违和感,转而沉浸于镜头语言构建的底层史诗,考验着主创的艺术把控力。
这场改编争议恰似文化转型期的缩影,映照出经典文学影视化过程中艺术追求与市场法则的永恒角力。当刘高兴的编织袋里既要装着贾平凹的文学重量,又要承载影视工业的流量期待,这个平衡木上的舞蹈注定艰难。或许正如剧中人在城市夹缝中寻找高兴,改编者也在艺术与市场的双重压力下,寻找着属于中国影视剧的生存智慧。